苏州樱桃民宿中的乡愁

苏州樱桃民宿的勤耕园中,有一条用石磨铺成的小路。小路有两段,他们以一个优美的弧度首尾相连。两段小路是用两种规格的石磨铺成的,大一点的直径有60厘米左右,小一点的石磨
        苏州樱桃民宿的勤耕园中,有一条用石磨铺成的小路。小路有两段,他们以一个优美的弧度首尾相连。两段小路是用两种规格的石磨铺成的,大一点的直径有60厘米左右,小一点的石磨大概30厘米。这两段石磨小路,也是苏州樱桃民宿主的“乡愁小路”。
        石磨,多数是有花岗岩等质地坚硬的石头打磨錾刻而成,是北方农村的生活气息和文化符号,在江南是绝少的。苏州樱桃民宿是以农业为主题的精品民宿,勤耕园,是体现民宿农耕文化的重要载体。民宿主在设计勤耕园时,将这两段“必经之路”留给了石磨,一方面是因为石磨也是乡村文化的重要载体,另一方面,石磨更是民宿主整个同年的美好回忆。
        苏州樱桃民宿的民宿主是徐州人,他的童年可以说是围绕着石磨度过的。
        煎饼,是老家人们的主食,从断奶开始,他就开始吃煎饼,在整个童年时期,在他的潜意识里,全世界所有人一日三餐都是吃煎饼的。如何做出煎饼,石磨是最关键的工具。老家的石磨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来或者做好的,从他记事起,石磨就被固定在院子里的一个用灰砖砌起来的台子上。石磨是院子里的主角,占据了院子一半的面积。
        在记忆里的某个清晨,天还没亮,父亲将前一天晚上泡着清水的小麦盆端上石磨旁边的一个石台上,石台距离石磨大概两米远,绕着石磨一圈,是拉磨骡子的环形“轨道”。石磨分为上下两层,下层是固定的,上层的中心固定在下层突出的一个短轴上,可以转动。骡子拉着石磨一圈一圈转动,随着石磨的旋转,父亲有规律的将混合着适量清水的小麦一勺一勺的倒进“磨眼”里,十几秒钟过后,白色的小麦糊糊就从两层石磨中间的缝隙里慢慢淌了下来,慢慢的流进磨槽里,磨槽里的糊糊汇聚的多了,就会慢慢的流向磨槽的一个出口,淌进母亲已经准备好的一个大大的陶盆里,然后再由母亲把小麦糊糊搬进“锅屋”,用已经被她烧热的鏊子烙煎饼。
        烙煎饼是个技术活。听母亲说,她们结婚前,烙煎饼是她母亲为她准备的必修课,是谈婚论嫁时媒人口中“勤劳能干”的标志之一。母亲烙煎饼的技术在她几个妯娌中算是比较好的,所以周围经常会有“技术欠缺”的家庭妇女向母亲讨教烙煎饼的技术。
烙煎饼时,火候控制是关键,煎饼很薄很薄,火候控制不好的话,容易糊掉或者粘在鏊子上揭不下来。烙煎饼用的柴火是经过碌碡压扁的小麦秸秆,干燥透气的秸秆烧起的火可大可小,容易控制。寒冬腊月,母亲烙煎饼的秸秆堆,是他最喜欢待的地方,暖和、柔软,还可以第一时间吃到母亲刚刚烙好的煎饼,温热、酥脆,即使没有任何配菜,他都可以快速吃下两大张煎饼。
        母亲烙煎饼用的工具只有一根竹片,老家的土话叫“瓜坯子”。竹片长度四五十厘米,厚度3-4毫米,前窄后宽,手握处的宽度大概四厘米,往前端逐渐变窄,最前端是一个优美的圆弧形。经年累月的使用,竹片油光锃亮,母亲不在家的时候,他和哥哥会经常把竹片偷出来别在腰间当做“大侠”行侠仗义的“宝剑”。
        母亲大概一个礼拜烙一次煎饼,石磨也就会一个礼拜转动一次。石磨在不转的时候,就成了他的家庭课桌和最佳的游戏场所。放学归来,他把书包往石磨上一丢,爬上磨槽的边沿,拿出破破烂烂的课本和作业本,蹲在磨槽边沿,半趴在石墨上把作业赶快做完。做完作业,就是和邻家小朋友们围绕着石磨做他们能想起来的各种游戏。玻璃球、石子、自制的水枪、警匪扮演……就这样,年复一年,拉磨的牲口都换了好几茬了,唯有石磨在那里一直屹立不倒,石磨,好像也“活”成了家庭里的一员。
        那一年,他要去省城上大学了,比他大的两个哥哥由于求学和工作,也已经先于他离开了老家。父亲、母亲的煎饼,也可以说是石磨的煎饼把他们养大了,送了出去,各奔前程。石磨在他的印象里逐渐没落了。再过几年,他每次回老家,吃到的都是母亲买回来的机器制作的煎饼,院子里的石磨也不见了,经过一番寻找,在院墙外的角落里找到了已经“分家”的石磨,磨槽也不见了。石墨上挤满了尘土,又好像是石磨刻意在往泥土里钻似的,难道它要逃离这个自己已经没有“用武之地”的世界。在这一刻,坚硬冰冷的石磨似乎变的有了温情,让他有了感慨、有了怀念,他想留住它。这个念头,在接下来的光阴里,一直伴随着他。
        乡愁,已经成了他异乡生活的底色;民宿,是他精神的归宿。于是,他把老家的石磨搬进了民宿,把乡愁安放在在石磨上,于是他的内心有了些许的寄托,更踏实了一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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